你们谁也不许再提去农村的事情，听见没有？除非你们想把我气死。”
几个孩子面面相觑，最终看向他们妈妈。
苏小武注意到四哥张了张嘴，还想据理力争，忙拉扯了一下他四哥的衣袖，小声说：“我还是第一次见妈妈发这么大的火，你别再惹妈妈生气啦。”
苏小四看了看五弟，又看了看妈妈，无奈地妥协，不再吭声了。
次日，学校里，锦宝在教室里待了一天连老师的面都没见到。
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了，很多时候老师虽然来了教室，但只是给他们念念报纸和新闻，什么知识都不教。
虽然她上不上课无所谓，但是她觉得班上的同学们正是增长知识的关键年纪，这样浪费时间真是太糟蹋了。
“五哥哥，你今天上课了吗？”回家的路上，锦宝问。
苏小武摇了摇头，“没呀，老师没来……”
“昨天呢？”
“昨天倒是来了，但只给我们念了两首诗，然后就让我们自习了。”
两个孩子一路闲聊。
回到家属楼时，他们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。
几乎楼里的所有人都聚在了院子里，黑压压的一片，全站满了。
人群最前头的人高高瘦瘦的，锦宝没见过，不过她猜想他应该是比爸爸职位高很多的人，因为爸爸此刻站在一排八个人中最右边的地方，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，只能当个背景板。
“如今吃商品粮的城镇人口过多，我市计划减少城镇人口至少八十万人，压缩学生十万以上，这需要大家的配合，到了农村，我们会给你安置住房、炊具和农作工具。
如果是知识青年，到了农村会有帮助你们的人，不用担心吃饭问题，你们放心，农村没有你们想象的可怕，你们要发挥力量，勇于建设农村。”
讲话的人看了一眼稿子，继续说：“接受动员的人尽快找你们苏厂长报名，单身的知青插队，一个人补贴250元，如果农村有亲属，投亲插队，一个人补贴120元，如果你们不放心子女单独去农村，也可以成户插队。
成户插队的意思就是一家老小举家搬去农村生活，不管是八岁九岁还是八九十岁，一个人补贴150元，如果家里有十个人，那就是1500元巨款啊！”
之前静默无声的人群逐渐开始有了声音，大家议论纷纷，“一个人150块，我家有五个人，那算算也有七百多啦，妈呀，这么一大笔钱，在乡下省吃俭用估计可以用十几年了。”
“是啊，到了乡下还能分到粮食，一个月最多花个三五块钱，可不像城里花销这么大，不管买米买面都贵，就算一个月赚二十多块钱，也存不到几块钱。”
“厂里这都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，不如回农村算了。”
听出大家动摇了，动员下乡的人趁热打铁继续说：“除此之外，等你们到了农村，生产队会给你们生活补助费75到85元每人，小农具和灶具费20到35元每人，当然，这些钱不是一次性给的，生产队会在十个月内逐月给你们。”
他之后又说了很多，比如一旦到了农村，他们虽然和生产队队员一样分配工分，但是油票、布票和棉花票以及其他工业票都有额外补贴。
讲完这些话，他又说了些鼓舞的话，然后在一群人簇拥下走了。
“苏厂长，能分钱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？真是的，要是早知道能分这么多钱，我们也不会朝你发那么大火了，大家说是吧？”
“对啊……”
被围着的苏建民很不舒服。
他很清楚刚才那些话里头有多少水分。
简直做梦！现在经济这么差，怎么可能发那么多钱？
白露看丈夫沉着脸的样子，大概猜到了原因，“现在怎么办啊？”
“我不想干了，”卧室里，苏建民痛苦地拧着眉，双手抱头道，“我真干不了这种骗人的事情……可离开机械厂能去哪儿呢？到时候房子会被收走，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。”
“爸爸……”一个甜糯的小嗓音从门的方向传来，“我们去农村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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