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割在心里,却无处可诉,连一个能让他靠着大哭一场的肩膀都不曾有过!
他曾被自己全心信任的人背弃,被自己全心爱慕的人抛弃,曾眼看着自己的梦想轰然倒塌,曾被所有朋友和同窗唾弃……
可他也不曾这样哭过。
就算宁致远抛弃他的时候也没有。
宁致远是他的天。那时候,他感觉天都塌了。可就算太阳永远不会生气,他还能够抬头看到星星。他的双脚还坚实地踩在大地上——他还有舞蹈。他毕竟还有舞蹈。是舞蹈撑起了他的脊梁,让他坚强地承受着一切。
而此刻,不仅是天塌了。撑住他生活的最后一根独木,也轰然倒塌了。
主任和小医生对视一眼,神态都那么微妙。他们还从没见过一个成年人能哭得这样惨。
但谁都没有试图劝慰他。他们只是安静地等待着。
直到林鹿自己安静下来。不知是哭不动了,还是彻底绝望到哭不出来。林鹿停了下来,却没有挪开捂着脸的手掌。泪水依旧顺着手指头缝不停往外涌,啪嗒啪嗒掉在裤子上,迅速晕开成为一滩无力的水迹。
哪里还有半分尊严可言?他肩膀佝偻着,脊梁骨一节一节突出来。一把骨头瘦骨嶙峋,塌缩成一个垮掉的人形,不停地抖动。
“林鹿,做了手术,你还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。想开一点。起码,你还能够保住你的腿。”
“要是再不能跳舞,保不保得住腿又有什么区别?”
沙哑的嗓子,气若游丝的语句。满满都是绝望。林鹿两手抓在大腿上,将布料攥得死紧。
“医生,我今年还要去圣依丝的……晚半年,只要再给我半年时间好不好?我去了比赛,回来就做手术!就算截肢也可以!我可以不要腿的,真的,就让我再去一次圣依丝,那是我的梦想啊!”
“不要胡说八道!什么给你半年时间——这是生病,又不是我们医生能决定的!万一病程加快,会有生命危险的啊!林鹿,你看着挺懂事的,怎么这么任性?”
小医生气得脸通红,被主任一把拽住。
“好了,小程,别说了。病人的心情我们也要理解。”
说着,他又转向林鹿,
“这样吧,你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。你这种病很不常见,我也不敢保证什么,但一般来说半年时间不至于发展到截肢。当然,前提是你好好保护身体,不要去刺激病灶区——过冷、过热,不良刺激,尤其是撞击和伤害,都不行。尤其你还想练舞,本身就对病灶施加压力,所以更不能勉强。做到这些,再坚持按时复查,随时问诊,你也可以尝试一下能不能坚持到半年后的比赛。”
“真的可以吗?”
林鹿抬起头。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睁大了,绝望中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医生,我真的可以去圣依丝吗?”
“你别这样看着我。这事情不是我定,而是你定。你保护关节保护得好,按时来复诊,就有这个可能。不然……”
“我一定听话!好好保护关节!医生,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舞台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我也是帝国大学毕业生。医学系,比你们大概早了个五年,你入学的那年我正好毕业。”
主任医生冲着林鹿淡淡笑了笑。
“离校前,看的最后一场演出就是你们的入学表演。恰好和今晚那场是同一个剧目。当初,我看着你们,心里真羡慕。因为那是我在深爱的母校停留的最后一天,却是你们新生活的开始。今天,你在舞台上一亮相我就认出你来了。这都七八年了吧,你跳的还是那么好。”
说着,主任医生重新戴上了金丝眼镜。
“林鹿,是吧?我是个学医的,天天埋头治病救人,也没什么机会看演艺新闻。你这么优秀,应该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青年舞蹈家了吧?”author_say林鹿面临第一次灵魂拷问:要腿还是要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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