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。
在白恬惊诧的目光中,舒凫席地而坐,将古琴摆放在盘起的双腿上,双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标准姿势搭上琴弦。
她的确是个音痴,没有半点乐感可言,中学合唱时连拍子都会打错,三年只学会一首《小星星》。
但是,距离她演奏《小星星》,已经足足过了二十多年。就算是一条狗,现在也该学会用狗爪刨琴了。
所以这一次,白恬与其他在场弟子,有幸听见了舒凫掌握的第二首乐曲——
“正~!道~!的~光!照在了大地上!把每个~黑暗的地方!全部都照亮!”
“坦荡是光!像男儿的胸膛!有无穷的力量!如此的——坚强!!!”
“…………”
21世纪慷慨雄浑、正气凛然的流行金曲,与蛊惑人心的古典魔音正面碰撞,瞬间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化学反应。
那魔音原本好似甜腻带毒的罂粟花香,打通五感,无孔不入,从眼、耳、口、鼻各处渗入脑髓,令人不受控制地沉溺其中。
被舒凫这么一搅合,就好像朝罂粟花田里空投了一吨大蒜,两股截然相反的气味激烈对冲,那滋味实在妙不可言。
如同字面意义一般,舒凫这段琴音确实发挥了“正道之光”的效果,将萦绕在他们周围的靡靡之音尽数驱散,顽强地固守住一方清明——虽然这“清明”的风味有些独特。
“……”
两道琴音隔空交锋,对方自然亦有察觉,旋律随即为之一变,竟是配合着《正义之道》的曲调,尝试避其锋芒,将如丝如缕的魔音融入舒凫的演奏之中。
是个高手,舒凫想。
不过,你有张良计,我有过墙梯,她在二十年间学会的曲目也不止一首。
察觉对方意图之后,舒凫猛地按住琴弦,手势一转,弹起了另外一段风格类似、旋律却完全不同的乐曲:
“狼烟起!江山北望!龙旗卷、马长嘶,剑气如霜!心似黄河水茫茫,二十年、纵横间,谁能相抗——”
“…………”
对方明显呆滞了一下,一连弹错好几个音,方才磕磕绊绊续上,再次尝试绕过舒凫的反击,以音律入侵在场众人的神识。
然而,舒凫的转音比对方更快——
“团——结就是力~量!团——结就是力~量!这力量是铁!这力量是钢!比铁——还硬!比钢——还强!”
“他说风、雨、中!这点痛~算什么!擦干泪、不要问、为什么——”
“准备好了吗!士兵兄弟们!当那一天真的来临……”
……
好端端的罂粟花田,这一次不光是空降大蒜,还被泼了一整锅色香味俱全的四川火锅汤底。
尽管繁花仍在,却被舒凫糟践得七零八落,彻底不复原先模样。
琴音激荡之间,原本状若疯狂的弟子们逐渐无所适从,狂乱劈砍的动作稍稍放缓,充血的眼瞳中掠过一丝迷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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