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强阴着脸挤到门口,王爱莲见状哭得更大声,“打人啦,救命啊!强子啊——”
老女人那种粗噶难听,歇斯底里的哭声响彻小镇整条街。成君两手抓着扫帚,看着王志强,挑衅地笑笑。他阴鸷地看了成君一眼,把王爱莲扶起来,冲王爱莲吼,“闭嘴,你嫌不够丢人吗?”
王爱莲不理她,兀自大声哭喊,抹着泪向邻里哭诉成君的恶性。余光瞥见林爱贞扶着腰走过来,哭得更加凄厉。林爱贞睨一眼成君,又扫扫围观的人群,不耐烦道:“一回来你就要给我添堵是不是?都散了,有那么好看吗?牌桌还不够你们玩的?”
成君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高高耸起的肚子,转身进屋,“嘭”一下摔上大门。
王爱莲刺耳的哭声不甘心地从隔壁传来,伴着王志强偶尔地低咒。成君坐在积满灰尘的沙发椅上,发了会儿呆后,拍拍衣服,去找林小光。
夜里成君一个人躺在一张老旧的木床上,轻轻翻一个身就会咯吱咯吱响的那种,她裹紧被子,瞪着眼看床头的镂花雕刻。
大概是林爱贞怀了孩子,隔壁的牌场早早结束了。房里静悄悄的,老衣柜里似乎有只老鼠,窸窸窣窣地响,她不想看书,只能躺着静静地等待睡意来临。
过了一会儿,她爬起来从行李箱里翻出盒子,把一叠叠便签拿出来,摆在床上。从2003年的2月份到8月底,那时候她六年级,虽然她现在的字也好看不到哪里,但看到那时候歪歪扭扭的字,她忍不住佩服陆仁洲。
他怎么有耐心跟一个会写“不卑不坑”这种成语的小屁孩,通了那么久的信呢?
她翻了一下,发现好多张便签上都是在写数学解题步骤。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,真是暴殄天物啊!
接下来就是2006年7月初开始到现在,又是好几叠厚厚的。成君发现,他们之间的通信大部分是关于她的事情,她的成绩她的朋友她的心情,他鼓励她开导她支持她警告她教训她。
成君轻轻摩挲着背面透出来的痕迹,想象他低头认真地给她回信,眉眼如雕刻,心里头顿时痒痒的。
她趴在便签上睡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,小灰就停在门外咕咕叫。她心情大好地披上衣服爬起来,看到陆仁洲的来信,好心情片刻消散。
他说,马上过年了,放鞭炮的人太多,小灰一路飞过来不安全,这几天最好不通信,等年后再继续。
成君立马回信问,“什么时候?停几天?——成君”
其实这个时候小灰回去,陆仁洲肯定去上班了,但是阿婆家没电话,又不能直接问他,只好让小灰赶回去。
小灰在空中盘旋了几下,不甘愿地飞走。成君站起身,余光瞧见王志强提着一个毯子从家里步履匆匆跑出来,看见她杵在一旁,脸上阴沉的可怕。成君抿着唇,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头。
九点多,林小光的妈妈跑过来,“你怎么还在家?你妈半夜肚子疼,送到医院,现在还没生出来,你还不去看看。”
“怎么这么快生?”
“你妈是高龄产妇,早产是正常的。”林小光妈妈蹙眉,拉她出门,“七月生八月死,我看孩子难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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